我不是沉默的羔羊,我有话要讲;羔羊也会怒吼,沉默是一种力量。 ——郑智化《沉默的羔羊》至于沉默的理由,很是简单,那就是信不过话语圈。从我短短的人生经历来看,它是一座声名狼藉的疯人院。 ——王小波《沉默的大多数》此时,社交媒体正在上演全民炮轰吊打中疾控主任高福。很多人或许没有注意到,有一个原本在舆论风口浪尖的人物,已经悄然匿迹了很多天。这个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呼吸和危重症医学科主任、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专家组成员,原本经常发声。或许,这与他本身就是大V有关,他的新浪微博粉丝多达412万。不过,到了2月5日和2月6日,王广发只是转发一条内容单薄的信息。2月1日在界面新闻的专访,2月2日在中国青年报的专访,应是他在权威机构媒体的最后发声。那么,王广发到底在经历着什么?现在又是怎样的状况?不论如何,这个最有可能率先看清真相的涉事大V,从公众眼前突然消失,都带有几份诡异,留下太多想象空间。 根据权威媒体公开报道,梳理王广发相关工作情况如下:1月10日,王接受媒体采访时,表示整体疫情“可防可控”。看到发热门诊病人很多,有些病人肺部的CT片子,是非常典型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。看到拥挤在医院的这类病人,数量并不少,但是医院还能够应付。注意到当地某医院12月份肺炎的发生率较往年同期增加了17%。注意到的一些病例当中,有一部分和华南海鲜市场没任何关系。说明疫情可能更早就发生了。根据泰国筛选武汉旅客发现患者的人数比,判断那时武汉应有400病例,而当时武汉市卫健委通报的病例是41例,判断认为疫情肯定是被低估了。1月16号回北京的时候,已有很明确的判断,疫情可能比较严重了。1月17日,眼睛有异物感,出现了上呼吸道症状,鼻塞、轻度的流鼻涕、嗓子疼,接着发烧、发冷。1月18日,戴着口罩,到医院急诊室,查了一下流感病毒,结果是阴性。1月20日,再次开始发烧,觉得不对,考虑是新冠病毒肺炎。1月21日,核酸检测结果是阳性,肺部CT显示是典型的肺炎表现,确诊。
1、王广发反复强调,他们掌握的资料是比较有限的,主要是当地的CDC(疾控中心)和卫健委报上来的,属于二手资料。资料上有41例确诊病例,当中有两起聚集。2、他和专家组也下去看病人,看到的病人,是有特征性,和SARS有相似的地方,但重症比例确实比我们在SARS期间经历的病例要低。那么,王广发拿到的资料本身就是一份虚假资料,有关确诊病例数据、医护人员感染、存在是否人传人这一系列信息,武汉一直在向专家组隐瞒。这种事细思极恐。能够将专家组虚置,显然有更大的权力背景。现在,能够纳入民意探讨范围的,除了正在风口浪尖上的中疾控,别的本人也不敢追问了!!!!2、王广发和专家组本身对调研极不负责,调研缺乏质量,调研报告缺乏警示价值。尽管王广发强调,和专家组下去看病人,也看到有发病数据增长,看到有医院肺病患者拥挤,看到病例与SARS相似。但是,看到的这些情景,是否属于走马观花,是否真正深入到一线病房,是否写出以客观真实数据为基础的分析报告提供给上级部门,非常可疑。值得强调的是,此后财经、财新、三联等媒体报道的武汉疫情下的种种惨象,很多发生时间是与王广发在武汉时间吻合的。专家组在武汉长达一周,本身有调查取证的便利条件,那些病情裂变传染的案例,并未看到王广发有细节呈现。所以, 王广发要自证清白,还需要对武汉行程、查证材料、汇报对象、调研报告做出细节回应。王广发在对一些问题进行定性判断时,几乎无一例外的加了“不确定性的副词前缀”。
换句话说,王广发的每一次讲话,都有大量虚词,都留有空间。
以最受争议的“可防可控”为例。围绕这件事,王广发一方面强调,这只是根据当时掌握的资料,证明是可防可控的;另外一方面,还强调现在也不能说这个病“不可防不可控”,只能说我们的代价很高昂。显然,这里面有极大的语义陷阱,是属于典型的诡辩,是玩文字游戏,甚至比说双黄连“抑制”病毒的说法更无耻。这是因为,这样的表达,本身缺乏良知,缺乏生命伦理。毕竟,每一个生命都值得敬畏,每一分一毛的代价都是民生之重。那么,请问,现在武汉、湖北以及全国付出巨大的生命财产代价,在这样语境下仍谈“可防可控”,那我要问,到底要付出怎样代价才“不可防不可控”吗?疫情爆发后,1月24日《柳叶刀》杂志发表的曹彬教授为通讯作者的论文。王广发承认,曹彬教授当时跟他打了招呼,让我看了论文,署了我的名。但他不是论文的责任作者,也没有从头到尾参与资料的收集。对于论文问题,我不多作质疑,但认为在《柳叶刀》论文参与署名仍属于逐利化。值得一提的是,强调未与高福院士合作,倒是一次自证清白。此前,王广发用了很多专业术语,认为公众理解这些概念有偏差。作为一个大V,深谙传播技术。在这个问题上,我认为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。 王广发随专家组前往武汉工作,所见所闻,以及回京第二天就染病。这些经历,联系现在相关回顾性报道,足以说明,他在武汉时,疫情已经相当严重,他是知情人。值得强调的是,1月6日至10日,武汉召开一次代价相当昂贵的会,这期间选择停止疫情通报。短短两篇专访,他在很多时间节点上,比如与钟南山发表人传人时间点比照,都作了吻合性处理。比如,确诊时间对上了,但患病很严重,他作为医生,对自己病情有判断。但是,里面都有很多疑点和漏洞。这或许才是他迅速选择消失的原因。传播学上有一个叫“沉默的螺旋”理论,沉默常常表示暂时的、表面的服从,但这种服从的背后,每一个人都在观察别人怎么做。而在过去十几天,围绕疫情太多的细节正在通过回顾性报道展示出来。这个时候,只要简单比对此前发言和报告,是否有谎言,是否存在不负责任的履职,就很容易暴露。事实上,经常会有一些遭遇民意包围的人,通过潜伏下来,藏着暗处,看着公众无奈地奔突。甚至,还会装出一脸的伪善,或是对民意进行欺骗蒙蔽,或是拖泥带水,使出太极神功,让民意在无可奈何中经受过太多煎熬,让公共资源为之浪费过太大代价。发端于武汉的这场疫情,此前已经证明,有一些权力一边表达虚伪的悲悯,一边努力制造假象来推托责任。“虚伪永远不能凭借它生长在权力中而变成真实”,泰戈尔曾这样说。像王广发这样的专家组成员,一个有着公共话语权的大V,他的选择沉默,这让人很担心。如果连他这样深度介入过武汉疫情现场的人,如果连他这种曾经联通武汉卫健委、中疾控的人,都不能真正做到以真诚谦卑姿态回应民意,那么,无疑会让无数人“活在真实中”的梦想成空。梭罗说过,“那些让我们失去视觉的光明对我们来说是黑暗”。专家组王广发大V,你本不是沉默的羔羊,何必要让我们用那么多黑色的眼睛,一起来寻找光明?可是,为了一句真话,我们却在付出很多人,甚至很多家庭的整个世界。那些曾经属于你眼里的真实,如果变成了掩饰,甚至是包庇。那么,真相也将如你一样消失。谁也不知道,因为真相的缺失,下一次又会有更为惨重的惩罚。